关于眼保健操的争论,已经在2009年与2012年发生过两次。当年争论的起因看似由网络引起,实际上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2009年6月,北京市教委、北京市卫生局联合向全市66万小学生及家庭推广一套“家庭护眼按摩操”。这套保健操需要由家长施行,按摩从头顶到脚腕多处穴位,整套做完需要费时15分钟,比在学校所做的眼保健操难度更大。而2012年的争论,起因在于一套被网友称为“翻白眼”的“新眼保健”视频,全部动作都由眼球转动、睁眼闭眼完成,并配合音乐。被评价“太有喜感”。质疑者认为,眼保健操对保护视力不但无用,而且中国
关于眼保健操的争论,已经在2009年与2012年发生过两次。当年争论的起因看似由网络引起,实际上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2009年6月,北京市教委、北京市卫生局联合向全市66万小学生及家庭推广一套“家庭护眼按摩操”。这套保健操需要由家长施行,按摩从头顶到脚腕多处穴位,整套做完需要费时15分钟,比在学校所做的眼保健操难度更大。而2012年的争论,起因在于一套被网友称为“翻白眼”的“新眼保健”视频,全部动作都由眼球转动、睁眼闭眼完成,并配合音乐。被评价“太有喜感”。质疑者认为,眼保健操对保护视力不但无用,而且中国人的近视率却在提高。
那么,眼保健操到底有没有作用,记者专门采访了市一院眼科主任张胜利。
网络争论:好作用还是坏作用从网上的争论看,多数反对者认为一边做眼保健操,但另一边视力却慢慢变差,比如“我认真做了几年,视力从1.2到了0.7。”而支持者也有少数人称,自己视力好就是做眼保健操的结果,如“我每天上电脑几个小时,但视力一直1.5,就是因为当年一直认真做操……”而更多的支持者的理由是“我感觉做了以后挺舒服的,眼睛的疲劳一下子就缓解了”。
为什么双方意见差异这么大?张胜利解释说,之所以很多人说自己很认真做眼保健操,却慢慢变近视了,是因为初高中时期,正好是近视的快速发展期,所以造成了这样的错觉。现在近视的遗传因素已经被确认,出生后眼轴就开始变化,而且其发展往往不可逆。同时,环境因素如长期缺乏视远环境、光线等,也对近视发生发展起作用。
而对于支持者的理由,张胜利认为,做眼保健操后“感觉眼疲劳缓解了”,那只是眼睛周围肌肉的疲劳缓解了,做操本身对眼球内部的睫状肌(与眼睛“变焦”功能有关的肌肉)却没有缓解作用。“当然,做操时要闭着眼睛,这几分钟闭眼休息,当然也可以使睫状肌得到休息。不过这只能说是闭眼休息的作用,不能说是眼保健操的作用。”张胜利说。
那么眼保健操对保护视力的作用如何呢?张胜利说:“我留意过,近二十年来,无论是《中华眼科杂志》还是《实用眼科杂志》,都没有这方面的论文。说眼保健操能够预防近视,我没有看到科学研究的数据支持。”
也许,回顾一下眼保健操的历史,能厘清一些问题。
眼保健操是怎么来的相信很多人还记得眼保健操的配音:“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现在开始……”这段话正好说出了眼保健操的功能,即保护视力,预防近视,也说明政府当初推广它的初衷。
早在眼保健操未推广之前的1962年,当初的上海沙眼中心(现在改称为上海眼病防治所)副所长杨敬文曾发表一则研究论文称:因为做眼保健操,上海市某小学不到半年就有34名近视学生恢复正常视力,其中最突出的一名女生,本来右眼视力0.2,左眼视力0.3,每天两次眼保健操,坚持做半年后,视力竟然离奇地分别恢复到1.2和1.0。
对此,张胜利认为“绝不可能”。他说:“肯定这个论文有问题。要是有这样的神效,那就是震惊世界的医学成果,全世界都会推广眼保健操。”
2012年,对眼保健操的第一次争论正酣,有媒体采访了教育部。面对眼保健操有无科学依据的质疑,教育部拿不出任何数据依据与专家论证备案,只是一口咬定“当年推广眼保健操肯定是经过专家认证的,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全国范围推广眼保健操是在1972年,当时正值文革,未经过专家论证并不奇怪。其实眼保健操的发轫时间更早,要前推至1961年,由当时的北京医学院(现名北京大学医学部)体育教研组主任刘世铭自创,原因是为了自己治疗眼病,才创造了一套8节眼保健操。他后来提出向学校推广,只是因为社会运动而搁置6年后,再次向组织提出推广。这次由北京中医医院骨按科的李玉田和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按摩科的卢英华两位按摩专家,简化修改为5节,推广时又再改为4节,从1972年开始先向北京市,再向全国推广,其间并无任何眼科专家介入。
张胜利说,不论是现在的眼科参考书,还是医学院校的眼科教科书,在说到保护视力时,没有一本书提到眼保健操。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尽管眼保健操声称其根据是中医经络理论,但中医科眼学教科书也不提眼保健操。
教科书的编撰者都是各专业中最权威的专家,对这套眼保健操有意无意地“无视”,可以看出他们对这套在上亿中小学生中推行近40多年的眼保健操的态度。
要拿出令人信服的依据有人说“广播体操都九套了,眼保健操怎么总不变”。据悉在2000年之后,眼保健操曾经有一次改版,甚至加入下肢动作如“脚趾趴地”,但不知什么原因最终没有正式推出。而2009年的被称为“翻白眼”的“新保健操”,只是一些保健机构自行推出的。
对这种保健操,张胜利认为,眼睛转动只能锻炼眼球外的肌肉,谈不上对视力的改善。而对于2012年北京市推行的由家长施行的全身按摩穴位的“家庭眼保健操”,他认为这是根据中医理论,西医无法评论。“但是,无论根据什么理论,要推行这套操,就必须拿出有效的证据。”他说。
他这句话对于网上的争论也有意义。支持眼保健操的网友,一个“强有力”的反驳质疑的理由是“拿出证据再质疑”,意即质疑者需要拿出眼保健操没有作用的研究证据。但是他们忘记了,要在几亿人中推广一套保健操,难道不需要先拿出有用的证据吗?早在1979年全国眼科学术会议上,即有研究论文指出眼保健操对预防近视无支持依据。事实上,在上海眼病防治中心2009年发表《浅析学生眼保健操的沿革》,证明了支持眼保健操的几个研究依据都不符合现代科学实验标准。
其实,眼保健操这类东西并非中国独有,美国眼科医生威廉·贝茨在于1920年出版《不用眼镜治疗视力缺陷》,其中就包括自创的一套眼保健练习,声称能纠正近视。但9年后就被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认为是“虚假广告”。
2004年,美国眼科学会发表了研究声明,称包括眼保健操、肌肉放松、眼部按摩等各式物理方法,对改善视力没有作用,不宜采用。国际视觉矫正协会也发出了类似声明。
而中国的眼保健操的特殊在于有一套中医经络理论,那么面对质疑,是不是应该由政府出面组织一个实证研究呢。张胜利说:“完全有必要。而且样本要够大,时间要够长,而且要严格设置对照组,拿出令人信服的依据,再来决定眼保健操的未来,是废止还是继续,或者还要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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