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背后的腐败

导语:发论文的压力不光医生有,期刊也在承受。要发表的论文越来越多,而能评审的人实在不够,科学出版的质量江河日下。同行评议制度还把得好关吗?先发表再评议的方法是否可行?


伦敦大学药学系教授质疑“同行审议”制度


 

     同行评审决定了你的工作成果是否能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但这道程序已不再那么有效了,主要原因是经历发表流程的论文实在是太多了(据统计,2006年约有130万篇文章发表于23750份期刊),而能够胜任的人手实在不够。投入到审阅论文中的大量(且无偿)的努力所造成的深远影响,是维护了期刊的阶级地位。如今,不论多么差劲的论文都可以在声称通过了同行评审的期刊上发表。

     这一惨淡现状要归咎于那些兴起所谓“不发表就淘汰”风气的人,也就是投资者和学院高层。大学公关部门鼓励夸大其词,“写”出800多篇论文会被看作值得吹嘘而非可耻之事,困窘的作者也只能随波逐流。

     不久之前,帝国理工学院医学系被告知,他们今年在出版方面的“产量”指标是“每年发表三篇论文,其中一篇要发表于影响因子不小于5的权威期刊”。这类指示造成的结果是降低了科学研究质量并挫伤了这种不当管理下牺牲者的信心。

     唯一能从这种巨大的发表压力中获利的就是出版业。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期刊创办。我的电邮收件箱里堆满了各种奇葩期刊发来的约稿信。这些人来者不拒。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索引了39家讨论替代医学的期刊。它们都“通过了同行评审”,但是几乎没发表过什么值得一读的文章。对论述顺势疗法(homeopathy,替代医学的一种,其理论基础是“如某物质能够导致健康人产生某些症状,那么该物质就能治愈具这些症状的疾病”)的期刊进行的同行评审估计也都是由其他魔法信徒完成的。若非如此,这种期刊早该绝迹了。

     从一篇针灸疗法论文说起

     在同行评审中出岔子的不止是冒牌医学杂志。《英国全科医学杂志》在2011年6月发表了一篇文章:《针灸疗法对频繁就诊疑难杂症患者的疗效研究:随机对照试验(CACTUS研究)》(CACTUS 是 Classical Acupuncture for Treating Unexplained Symptoms)。文中涉及了大量数字,但结果是一目了然的。只要看看他们的图表就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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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灸研究论文中的一张图:“52周以来的结果数据(实验组在第0-26周接受针灸疗法,对照组在第26-52周接受针灸疗法)”。

     显而易见的是,在所有测量结果中,针灸疗法充其量只起到了微乎其微且反复无常的疗效。其结果诚然颇为有趣,因为它表明针灸疗法甚至不具有可察觉的安慰剂效应。但这并不是作者的观点。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在常规疗养中附加的12个疗程五行针灸法提高了患者的健康状况,且效果维持了12个月。”

     一支由埃克塞特大学半岛医学与牙科学院的夏洛特·佩特森(Charlotte Paterson)领导的团队,究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推论?这么说吧,也许这些人刚好信奉针灸疗法,而替代医学的拥趸忽视证据也是常事,哪怕是他们自己的证据。但真正的问题在于,这类结论是如何能在一份受全科医师广泛阅读的权威杂志上得到发表的。更糟糕的是,该杂志发布了一篇通告,其中引用了该刊编辑、医学博士、皇家内科医学院成员、皇家全科医学院成员、医学科学院院士罗杰·琼斯(Roger Jones)教授的一段话:“尽管已有无数的报道反映了针灸疗法在一系列医学问题中的优势,却很少有人进行过妥善组织的随机对照试验。夏洛特·佩特森的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实证了我们可以利用针灸疗法帮助病人免受疑难杂症之苦。”

     小报对这篇通讯的主题大肆宣扬。举例来说,每日邮报这样报道“据称,数百万受‘疑难杂症’困扰的患者将从国民保健署资助的针灸疗法中获益”。但博客圈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同时推特上也出现了关于就医选择的评论。在这个全民记者的时代,任何错误都会很快被发现。

     两个月后,该刊刊登了10封指出这篇论文问题的信件。这些问题实在过于明显,你本指望杂志社会为同行评审流程中的失误以及那篇误导公众的通告道歉。谁都可能犯错,可是读者连一份公开道歉或者是勘误声明都没有见到。 【详细】 


作者的反驳:无端质疑,无稽之谈


 

     下面这段文字是CACTUS研究团队代表给出的回应,驳斥了科洪提出的质问,也能看出他们坚信同行评审这一流程可以帮助改进论文质量。

     科洪教授把我们CACTUS试验的公开论文当作“同行评审中的失败”范例。他的论点,“文中涉及了大量数字,但结果是一目了然的。只要看看他们的图表就能明白”与这类随机试验的分析方式并不一致。在论文内的表格中,我们列出了研究中的所有数据以及标准统计学检验的结果。正是这些检验结果决定了这两组(一组在前26周接受了针灸疗法,另一组没有)之间的差异是否具有统计学意义,换句话说,这种差异是否仅仅是偶然发生的。

     在我们的研究中,基本观察指标——一份叫做MYMOP的问卷,用来衡量个人健康状况的变化——以及健康问卷都显示出有利于针灸疗法的显著统计学差异。因此我们得出结论:在常规疗养中附加的12个疗程五行针灸法提高了患者的健康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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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特·佩特森及其团队研究指出,在常规疗养中附加的五行针灸法可以提高患者的健康状况。

     科洪在文章中再现的曲线图,是供偏好以这种方式阅读研究成果的读者参考的。然而,这些图只有在结合标题阅读时才有意义:“52周以来的结果数据(实验组在第0-26周接受针灸疗法,对照组在第26-52周接受针灸疗法)”。有了这条(被科洪忽略的)信息,读者可以就下半年各组发生的情况得出自己的结论。这结果诚然吸引人,但并不是我们的统计结论的出发点,也绝不可能是任何试验的出发点。

     我们在论文中讨论了研究的强项和缺陷,其中包括一点,即平均看来针灸的益处相对较小,但这已经能够驳斥科洪毫无根据地指控我们“信奉针灸疗法”。这完全不符合事实。至于同行评审,我们的答复是,这一流程使我们能够改进论文质量,而至于杂志来函中的辩论,您可以自行参考八月份的《英国全科医学杂志》,其中都有刊登。 【详细】


杂志编辑:先发表后评议,可怕的未来图景


 

     以下则是《英国全科医学杂志》编辑罗杰·琼斯给出的回应,回应中阐明了论文发表前后流程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同时表达了对科洪所提倡的先发表后评议模式的担忧。这篇回应也让读者得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一“孰先孰后”的问题。

     大卫·科洪对我刊同行评审及编辑工作的批评基于单单一张从重要科研论文中截取出来的图表,而文中的数据资料分明展现了一个不尽相同的情况,这也显得他的分析主观片面,结论似是而非。

     佩特森和她的同事的文章在两个不同的场合下接受了两位统计学专家的审核,又由我亲自校阅。《英国全科医学杂志》采用透明的同行评审系统,即作者和校者互相知晓对方的身份。这篇文章起初被拒,并同意如果作者能够处理原稿中的大量方法问题和部分表达问题,便可以重新提交。

     其中一个被指出的问题是缺乏“注意力控制(attention control)”即模拟与病人进行对话的时间,尽管这一随机对照试验(RCT)显然更偏重实际功效而非解释说明。经审核,重新递交的论文有很大提高,然而一位校审者仍对试验中干涉的效果规模表示担心。我决定发表这篇论文,因为该文章报道了一项设计优良,组织有度的随机对照试验,而且是在一个不容易操作的领域:被试是患有不明症状的患者,而传统医学在这方面略显捉襟见肘。在同一试验里,还伴有对患者体验的定性评估,同时我们还登载了香港学界同僚的一篇关于针灸疗法的社论。 【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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