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终末期患者，不可能一直住院，居家又不知如何妥善护理，怎样让他们有尊严地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一直是个大难题。新华医院宁养院11年前开始探索“舒缓疗护”，迄今已为近5000名晚期肿瘤患者免费上门提供服务。据悉，“舒缓疗护”模式今年将在申城推广。

　　2001年6月，在李嘉诚基金会支持下，上海新华医院宁养院成立。医院和基金会每年等比定向捐资240余万元，用于购买镇痛药物，为贫困家庭患者提供免费舒缓疗护。宁养院团队由两个肿瘤科医生、两个护士、一个社工组成，通常两人一组上门服务，也开设门诊和电话咨询。“为无法治愈的患者减轻肿瘤和并发症带来的痛苦，指导其家人进行舒适护理，还开展心理疏导，缓解患者和家属的精神压力。”新华宁养院主任沈伟医生说。

　　日前，记者随宁养院团队赴崇明县一户农家，虽家徒四壁，但病榻上的陈阿姨面色红润，难以想象她罹患乳腺癌骨转移，并且已截瘫一年多。陈阿姨说，有段时间从头颈到腰椎都痛得厉害，想自己了断却爬不起来；身下长了压疮，干惯农活的丈夫束手无策，又没钱请保姆，即使有钱人家也不愿来……联系宁养院后，医生护士上门，免费带来了镇痛药，还教家里人怎样帮她翻身、洗头、清洗导尿管。“我的病是治不好了，但有这样的照顾，也算福气了。”

　　沈伟说，宁养第一是止痛，通常采用缓释的非创伤性的强阿片类药物，而“心痛”相对更加难治。不少患者不相信自己得了绝症，将怨气发在医生和家人头上，有的则漠视自己生命的意义，觉得拖累了家人，产生轻生念头。“舒缓疗护要帮患者体会到爱，让他们认识生与死的价值，与身体镇痛同样重要。”

　　“虽然听说过舒缓疗护，但具体怎么做谁也不知，真有点发懵。”当年，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新华宁养院老院长陈强说服了肿瘤科沈伟医生参加宁养事业，他们组成团队、出国学习、不断摸索，终于使舒缓疗护的开展日趋规范。“以前，看好一个病人才觉得自己的价值体现了，现在觉得送患者身心平安地走，能让家属感激，也是医生神圣的事业。”

　　今年初，市卫生局宣布将在社区推广舒缓疗护，17个区县的18家医疗机构已辟出专门区域和床位。作为舒缓疗护的开创者，新华宁养院承担了培训任务，首批54个学员已结业，再经带教后年内就能上岗。

　　“宁养事业无论对社会还是患者个人家庭，都功德无量，但还需各方加大支持。”陈强说，在发达国家地区，宁养与肿瘤治疗同属二级学科，从业人员不但收入有保证，而且有学术地位，但国内相关学科建设尚属空白，从事宁养的医生面临晋升困难，给吸引人才、稳定队伍带来隐忧。此外，各级政府和医院也要增加投入，“居家疗护不占医疗床位，有关药物如今已经进了医保，即使全自费每月最多2000余元，能以较经济的投入获得最大的社会效益。”

　　在新华宁养院崇明分部，有一张旧的气垫床，来自于患者捐赠。很多患者临走时，捐出了自己仅有的数千元存款、旧轮椅。他们说，愿将这份祥和与宁静，传递给更多人。

　　小辞典

　　舒缓医学 （HOSPICE）一词始于12世纪，原指朝圣中途休息驿站。1967年，世界第一座现代化兼具医疗科技及爱心照顾的“圣克利斯朵夫舒缓医学医院” （St.Christopher’sHospice）正式于伦敦郊区建立。

　　所谓舒缓疗护，指以病患为中心的症状缓解治疗和身体照护，针对无法治愈疾病的患者最后阶段，提供积极疼痛控制和其它不适症状的最大程度缓解，使病患尽可能获得舒适的生活，在宁静而安详的环境中有尊严死亡。舒缓医学还包括指导并教会家属更好照顾患者的技能，帮助家属尽快走出失去亲人的悲伤，投入正常的新生活。

        注：本文刊于2012年5月24日的《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