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在德国，结核成为威胁人类生命的“头号杀手”，被认为与营养不良、水和空气不洁有关，每三个新生儿和每两位成人中，即有一位结核病患者。好在，就在这个国度，一位采矿师的儿子、5岁就可以自己读报纸的人，罗伯特·科赫（Robert Koch，1843-1910）冲破了结核这“白色瘟疫”的迷雾，发现了结核杆菌；冲破固有的医学认知和局限的疾病个体研究，提出结核无疑是一种传染性疾病的概念。在这突破性功绩之后，他也备受争议。

图1 苦难
克里斯托瓦尔·罗亚斯（Cristóbal Rojas），19世纪最著名的高产画家之一，善用颜色及细节描绘展现印象派绘画的戏剧性效果。
他的这幅“苦难”（La Miseria）画作，是当时肺结核患者无奈痛苦及现实生活的写照。他本人深受肺结核之苦，在33岁生日之前离世。

　　无争议的事

　　1872年，Koch在柏林郊区，用他前妻赠与他的显微镜，自己装配了一个小型实验室，以开展微生物学研究。

　　1880年，他有了自己主管的实验室，被任命为柏林皇家健康所的细菌检验室主任，他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了染色法、固体培养基、消毒、孵育箱、显微技术和动物试验研究。在微生物研究中固有的“所见即所得”观点，从他开始改变，他将显微镜作为独立见证结果的“另一只眼”，开始了结核病研究。

　　1882年3月24日晚，Koch在科学界发表演讲，称首次发现结核病因，他说这是“我最美好的一次科学体验”。仅3周后，讲演内容汇集成文发表，提出了沿用至今的迟发型变态反应、Koch现象、以及结核菌素制备和提纯方法。

　　1982年，世界卫生组织将每年的3月24日命名为“世界防治结核病日”。

　　为使结核杆菌现身，Koch最初采用亚甲基蓝染色。在室温环境下，这一过程需要整整一天，但他后来发现，只需将样本加热至40°C，这一“烦人”的过程将大大缩短，以此他从患者和试验动物身上成功找出了病原体，实现了第一步。

　　结核菌缓慢生长的特性，继续为Koch制造麻烦，他研发出一种特别的培养基，接种后是10天的耐心等待，无所斩获。经过数次的接种，Koch最终从33例患者和13头患牛中得到了可用于研究的菌落。第二步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Koch发现，健康动物与感染动物共同饲养后，经3~4个月后散发结核病，经空气传播；他还通过腹膜内注射的方法使受试动物感染结核。经自然传播与试验室传播的方法，第三步宣告成功。

　　以上三步即为著名的“Koch原则”。Koch的贡献不仅限于结核病原体的发现，而是确立了现代细菌学的方法，成为了后人探索感染性疾病病因的“试金石”。

　　在Koch原则的指导下，病原菌研究的“黄金时代”来临。例如，1883年和1884年两位科学家各自独立地发现了白喉杆菌；1884年，破伤风梭菌被发现；1894，鼠疫杆菌被发现，1896年，肉毒杆菌；1898年，痢疾杆菌……

　　Koch对结核病执着的研究精神，使世界范围内的微生物学研究觉醒。

　　Koch的其他成就包括：1876年发现炭疽杆菌，1883 年发现霍乱弧菌，他本人被称为“细菌学之父”。

图2 Koch手稿
结核杆菌试验系列结果，由Koch 亲手绘制于1890年2月份。

　　有争议的人

　　1905年，Koch获得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但荣耀并不能抹杀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与结核的战场不曾平静，至少在这场战役中，Koch未获得最终的胜利。

　　彼时，Koch乐观地认为，结核是可以被“彻底铲除”的；但结核仍是当今全球健康威胁之一，这使得他的论点在今天看来有些过于乐观。在这个问题上，甚至有人说他是“骗子”。他的结核菌素研究，从基础理论、研究数据、临床有效性接二连三地遭人质疑，其中包括他的“老对手”——被称为“细胞病理学之父的”鲁道夫·魏尔啸（Rudolf Virchow）。

　　1890年，Koch继续带给这个世界更多的惊喜与争议——这位结核菌的发现者，声称又发现了结核的预防和治疗方法——结核菌素，相关论文被《柳叶刀》（Lancet）等在内的诸多知名期刊纷纷刊登，数不清的患者和医生为此治疗方法前往柏林。

　　此后，Koch辞去教授之职，全天候开展结核菌素研究。1891年2月，结核菌素临床研究官方数据公布。在1061例有内脏结核病灶患者中，结核菌素治愈率仅为1%。即使如此，Koch仍笃信自己最初的观点，钻研结核菌素研究，直至生命终结。另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1908年）、动物学家埃黎耶·梅契尼可夫（Elias Metchnikoff）回忆说：“在1909年夏末，在Koch的实验室，我看到他埋头于研究新的结核菌素制备方法，以求治疗结核病。”

　　1893年，Koch结束了上一次的婚姻，成为了一位名叫海德薇格（Hedwig）女子的丈夫，在她身上进行了结核菌素试验，与她共同度过其后快乐的17年，直至1910年5月27日，Koch死于心力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