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是医学行业与生俱来的特质,但其极易被忽略甚至遗忘。现在,有些医生把高级复杂的生命现象当作物理、化学般的简单公式推演,视各有不同疾病的患者如均一平面的客体,前者是对生命终极性的轻视,后者是将医患互动异化为书本与模型的生硬对接。医业,发于人,围绕人,而又止于人。其施方和受方即医生和患者,若其都能被作为丰富、立体、有血有肉的“人”来理解和对待,想必就可称为“人性化”的医疗体系吧。
■ 医生视角
“以人为本”是医学行业与生俱来的特质,但其极易被忽略甚至遗忘。现在,有些医生把高级复杂的生命现象当作物理、化学般的简单公式推演,视各有不同疾病的患者如均一平面的客体,前者是对生命终极性的轻视,后者是将医患互动异化为书本与模型的生硬对接。医业,发于人,围绕人,而又止于人。其施方和受方即医生和患者,若其都能被作为丰富、立体、有血有肉的“人”来理解和对待,想必就可称为“人性化”的医疗体系吧。
医学是人类关注自己的学问
若我于某处读到此标题,一定觉得大得吓人,也会好奇文章内容是否扎实,能否撑得起题目的宽广。但这正是我每每思考医生这个职业时最常想到的字眼。
“医与人”中的“人”,首先最易让大家联想到指病人、患者。医学是人类文明中历史最为久远的学科之一,传脱胎自古老的巫术玄学,本源于人对自身运行、生老病死的好奇与恐惧。如果说天文、物理等同样古老的学科是人类目光投向外界、试图了解自身生存环境的实践,医学则是人类关注自己、旨在研究自身规律与奥秘的学问。这一研究对象的特殊性使医学从其诞生的第一天起就被鲜明地打上了“人”的烙印,与“人”密不可分。因而,无论在古老东方关于华佗、扁鹊等神医“妙手回春”的故事里,还是古希腊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谋幸福”、“不作恶”的誓言中,“人”字都被最大程度地彰显,不可动摇地成为医学的内核。
以人为本是医学的特质却最易被忽略
“以人为本”是医学行业与生俱来的特质,看似自然,但在漫长的现代医学教育(与其他专业相比,医学教育的年限最久)及医疗实践中,这又是极易被忽略甚至遗忘的,正所谓“走了太久,忘记了目的地”。把高级复杂的生命现象当作物理、化学般的简单公式推演,视不同疾病患者如均一平面的客体,前者是对生命终极性的轻视,后者是将医患互动异化为书本与模型的生硬对接,偏执和教条浮现,工具、理性抬头,猛回首,离“以人为本”已远。
“人”的完整观体现在多方面
还记得读博时的一场学术讨论会,几个同学为一项统计学方法争执不下,各个雄才宏论却难以说服对方。眼见讨论的主轴渐偏渐远却仍无结果,这时,系里一位一直靠在椅背上悠闲旁听的老教授发言了:“never replace your common sense by statistics (永远不要用统计学取代你的常识)”,一针见血地指出教条坚持“数学统计”精准的误区——忽略了对生物医学意义的宏观把握。他的一语点拨使讨论很快有了方向。
科研如此,临床亦然。在我学习和工作中有幸遇过一些“高人”,他们多是业界颇有成就的中外专家,也有“后生可畏”的青年同行,听其讲课或查房、观其门诊或手术,这都让学习变成了一种享受。因为此时你能分明感受到,在他们那里,枯燥的知识已变成灵活的工具,艰深的理论能深入浅出,复杂的矛盾会厘清主次,而逻辑如严丝合缝,畅快如“庖丁解牛”,跟这样的人学习和工作,岂不是享受?更重要的是,他们绝不是紧锁眉头或生硬傲慢,而是充满了幽默和智慧。我相信,他们多年的积累和悟性使其工作中面对的早已不只是一堆化验单、一摞影像片、几个症状、一片手术视野中的组织和血管,而是各种信息生动流畅交汇贯穿组合而成的“人”,一个完整的、带着过去来、今天在医生面前就诊、希望将来治愈归去的人。
再者,“人”的完整观还体现在对患者人格、信仰、情感、隐私等的尊重。我在博士后研究期间的导师、中国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李勇杰教授就常提到“敬畏”,我理解虽其包括对患者、医学职业、工作对象等多方面,但本质还是对完整的“人”的尊重。
医务工作者也是“人”的一部分内容
谈罢病人,我想说的标题中的“人”还包括医务工作者。套用前段时间全社会医改大讨论中的一句话——“没有医务人员积极参与的医改是不会成功的”,而若没有合格健康的医生,也无法想象能有健康运转的医疗体系。医生的高度职业性要求其不能脱离全面的社会需求,其培养和工作有赖于物质、精神、舆论和政策环境等多方面的支持,这点毋庸置疑。具体说,融合人文完整体系的医学教育(如医学院并入综合性大学和医学教育课程改革)、充分的临床和社会实践(如规范化住院医师培训)、良好的社会支撑(如健康的舆论环境)和开放自由的政策氛围(如宏观医疗体制的改革)对于培育合格且优秀的医务人员、提升社会医疗服务的总体质量和效率都至关重要。因此,没有包括医务人员在内的“人”、“医”必然是空中楼阁。
对于医疗行业、医务人员的硬件支持自不必说,我们都乐于见到医疗投入的增加从呼声逐步落实于行动。然而,软性环境的建设内容更广、难度甚大却偏废不得。举个很小的例子:宣武医院前些时间为职工发放了心理健康测试表和宣传页,这一小举动就是值得鼓励的起步。发达国家的医疗行业内部设有众多协会和机构,通过组织会议、活动、讲座、咨询、印发宣传品等形式各异的方式服务于医疗从业人员,旨在优化他们的生存状态和工作状态,反过来他们以高质量、高效的医疗服务回馈社会。随着中国医疗行业的改革和发展,这方面的意识增强,作为必将增加。
其实,医务人员形象的全面塑造和社会服务的质量是正向互动的关系,通过参与社会服务和公益活动,医务人员自身可全面发展,对于医学职业有了在书本和医院以外的更深认识。例如,199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授予了“无国界医生(MSF)”,每年都有来自全球的几千位医生义务参加该非盈利组织(NPO),通过免费医疗服务惠及无数艰苦、贫穷、战乱地区急需医疗救治的民众。从另一个角度看,我相信这种义举也回馈给参与者终生受益的经验,对其职业生涯和人生有着潜移默化的正面影响。这样的医生无论留在受援国还是回到居住国,都将是社会的重要资源。中国近些年的非政府组织也发展很快,如果能结合医疗体制改革,赋予医务人员更多更自由的执业和服务机会,善莫大焉。
总之,医业,发于人,围绕人,而又止于人。其施方和受方即医生和患者,若其都能被作为丰富、立体、有血有肉的“人”来理解和对待,想必就可称为“人性化”的医疗体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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