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从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的朋友那里，获悉内科肿瘤学一代宗师吉亚尼·博纳多纳(GianniBonadonna)教授今年9月初因病逝世。Bonadonna教授是我们的好朋友，从1976年他首次来北京访问到现在，转眼已近40年了，他的逝世令我们非常悲痛，同时也想起他对临床肿瘤学做出的重大贡献。在此，我谨以此文表达对Bonadonna教授的怀念和敬意。

        Bonadonna教授重要贡献

        提到Bonadonna教授的名字，全球同行都会想到治疗霍奇金淋巴瘤的ABVD(多柔比星+博来霉素+长春碱+氮烯咪胺)方案和乳腺癌辅助化疗CMF(环磷酰胺+甲氨蝶呤+氟尿嘧啶)方案。这是他对临床肿瘤学做出的重要贡献。

        霍奇金淋巴瘤的ABVD方案

        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前，晚期霍奇金淋巴瘤主要是单药化疗，虽然也可以治愈部分患者，但治愈率较低。在那时以后，美国国立癌症研究所德维塔(VincentT.DeVita)和卡内洛斯(GeorgeCanellos)设计的联合化疗方案MOPP(氮芥+长春新碱+丙卡巴肼+泼尼松)治疗晚期霍奇金淋巴瘤患者治愈率接近70%，成为临床肿瘤学一大突破。但长期不良反应例如长春新碱导致的神经毒性和甲基苄肼导致的过敏反应，以及男性患者的不育和远期生存患者在5~9年发生第2个原发癌几乎是正常人群的14倍，这些都令人忧虑。因此，设计更好的方案成立一个新的课题。

        这时，Bonadonna教授和他的学生推出了ABVD方案，最早发表在1975年。在此之后，美国CALGB一个大组临床试验随机对比研究证明，ABVD方案无伦有效率和不良反应都优于MOPP方案，从而代替MOPP成为一线首选方案。此后，有很多研究选取两个方案的优点序贯应用MOPP/ABVD或设计BEACOPP(博来霉素/依托泊苷/多柔比星/环磷酰胺/长春新碱/甲基苄肼/泼尼松)方案。ABVD最重要的是思路是两种互不交叉耐药的方案序贯应用，因而提高了近期疗效和远期治愈率，一直到今天仍然是经典的首选治疗选择。

        目前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规范仍然是在ABVD两周期后进行正电子发射体层摄影(PET-CT)检查，以再后在决定进一步治疗方案。治愈率已经超过85%~90%，成为临床肿瘤学一个成功的范例。

        乳腺癌的CMF方案

        乳腺癌辅助化疗的概念始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主要的根据是，即使是能够进行根治术的患者，可能部分已经有微转移，是术后复发转移的来源。因此控制远处微小转移灶有可能提高治愈率。最初有人术中注射塞替派未获成功，也是由于时代的关系缺乏可信的临床试验证实。到了20世纪70年代，几乎同时，美国国立外科辅助乳腺及肠协作组(NationalSurgicalAdjuvantBreastandBowelProject，NASBP)由费希尔(BernadFisher)等应用单药苯丙氨酸氮芥(L-PAM)和由Bonadonna教授等应用CMF方案多程治疗都取得显著疗效，开创了乳腺癌术后辅助化疗降低复发率的先河。

        不言而喻，到了上世纪80年代由于内分泌治疗和蒽环类、90年代的紫杉类药物以及近年来靶向药物的发展和化疗联合应用，乳腺癌的辅助治疗又有了很多改进。但是，无论如何CMF方案和L-PAM的应用，是早期乳腺癌病辅助治疗的开端，进一步也推动了其他实体瘤通过辅助内科治疗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远期生存率。

        Bonadonna教授与中国的友谊

        Bonadonna教授是中国的好朋友。早在1976年就来我国访问并邀请我国临床肿瘤学家参加由他主持的多柔比星治疗乳腺癌的临床研究。他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学者，喜欢和大家一同唱意大利歌曲。记得在那次访问最后，我们在北京饭店为意大利同道举行了隆重的欢送宴会，他和他的夫人与中国同行一同唱起歌曲“桑塔露琪亚”，一下子拉近了大家的关系。以后他多次来我国讲学，并邀请我们参加由他与瑞士朋友卡瓦利(F.Cavalli)教授在瑞士卢加诺(Lugano)举行的国际淋巴瘤学术会议。我们也有机会多次在国外学术会议上见面。

        上世纪90年代初，Bonadonna教授不幸患了脑出血，虽然经过抢救恢复了工作，但是比较容易激动，所以我们每次与他见面都只说些十分平淡的话。1998年的ASCO年会上，他获得当年的卡诺夫斯基(Karnofsky)奖，我们前往祝贺，他激动地与我拥抱流泪，在会场上两位老朋友见面的场景让人动容。

        对于他的逝世我十分痛惜，谨以此文纪念这位杰出的意大利同行和挚友。他对临床肿瘤学的杰出贡献和勤奋不断创新精神，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图31989年，在旧金山，孙燕院士与Bonadonna教授一同参加ASCO大会

 图41998年在旧金山，孙燕院士与Bonadonna教授一同参加ASCO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