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 刘相永

　　现场速写

　　在 10 月 12~14 日举行的“第八届全国 癌症康复与姑息医学大会”上有一个特殊 的 专 场 ——“ 姑 息 医 学 中 的 社 会 工 作 服 务”，中国大陆、台湾、香港以及新加坡等华 人社区的社会学者参与了话题的讨论。其 中，“选择与尊严网站”罗点点老师的题为《推广生前预嘱》的演讲令人印象深刻。

　　罗点点老师在演讲中解释了“安乐死”和“尊严死”的概念并介绍了“生前预嘱”的 由来。

　　上世纪 80 年代以来，随着现代心肺复 苏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加护病房“遍地开 花”，临床死亡时间常常变成停机时间。有 时候我们会困惑：生命和死亡的权利到底 属于谁？对临终或患有不可治愈疾病并忍 受巨大痛苦的人来说，他们有没有权利放 弃自己的生命，或者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 情况下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就引出了两个 概念：积极的死亡协助，即“安乐死”；尽量 接近自然的死亡，我们称之为“尊严死”。

　　提到安乐死，不得不说到荷兰。荷兰 是全世界医疗服务最好的国家之一，95％ 人口有私人医疗保险，长期照顾不仅由保 险支付，还覆盖少数没有医疗保险的人，所 有医院都设有安宁缓和病房，实施标准化 充分疼痛控制。2000 年 11 月 28 日，荷兰国 会 表 决 通 过 安 乐 死 和 医 师 协 助 自 杀（doctor-assisted suicide）法 案 ，成 为 全 世 界 第一个积极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

　　而目前倡导“尊严死”的国家则以美国 为代表。1976 年 8 月，美国加州通过“自然 死亡法案（Natural Death Act）”，允许患者依照自己的意愿不使用生命支持系统而自然死 亡 。 此 后 ，美 国 各 州 相 继 制 订 此 种 法 律。自然死亡法案赋予个人填写的“生前 预嘱”以法律效力，开创了“自然死”合法化 先 河 。 为 区 别 积 极 死 亡 协 助 行 为 的 安 乐 死，在越来越多的文献中，这种做法被称为 “ 尊 严 死（Death with Dignity）”或“ 自 然 死（Natrul Death)”，不 再 建 议 使 用“ 缓 安 乐 死（passive euthanasia）”等容易混淆的名称。

　　“生前预嘱”的产生要追溯到上世纪中叶，在教会慈善机构发展和临终关怀观念 日益普及的基础上，一种以表达个人意志 和 临 终 愿 望 的 文 本 在 某 些 教 区 或 社 区 流 行。这种以乡规民约面貌出现的文本，帮 助许多人实现临终愿望。这就是“生前预 嘱”。生前预嘱包括 4 部分：意愿、放弃、委 托、撤销。意愿就是病人表达自己要什么， 希望别人怎么对待自己；放弃就是放弃使 用心肺复苏等过度医疗措施；委托就是委 托别人行使应有的权利；撤销就是生前预 嘱应该根据患者要求随时可以撤销。

　　1990 年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缓和医疗原 则，即：重视生命并认为死亡是一种正常过 程；既不加速，也不延后死亡；提供解除痛 苦和不适症的办法。同时，安宁缓和医疗 模式也逐渐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一模式 不再首先考虑治疗疾病而是首先考虑病人 的舒适、安宁和尊严，其主要任务是：关心 病人生活质量；减轻因临终末期病症所引 起的痛苦和不适；帮助临终病人与家属在 临终阶段增加人世亲情，使生、死两相安； 满足临终病人在生命最后一段日子中的所 有需要；在病人离世后继续为其家属提供慰籍。

　　医心一语

　　图 现代安宁缓和医疗创始人桑德斯医生和她创立的第一家宁养院

　　—— 圣克里斯多宁养院

　　安宁缓和医疗的原则保护了那些选择放弃生命支持系统或某些极端治疗的人在临 终前并不消极等待死亡；郑重承诺了对临终 者的身心痛苦和一切不适提供有效缓解和治 疗。这种不涉及积极致死行为又给病重和临 终者带来最大限度舒适的医疗理念，正在世 界范围内逐渐成为现实。

　　罗点点老师在演讲中把生前预嘱和安宁缓和医疗比作“一对面目良善的姐妹”， 它们彻底改变了那种认为“安乐死”或“积 极死亡协助”是人们面临绝症痛苦时唯一选择的想法和作法。

　　然而，目前我国生前预嘱和安宁缓和 医疗的推广还存在诸多困难，包括安宁病 房的设立、教育的空白等，最重要的是缺乏 相关法律文书的规范。因而，罗点点老师 倡议，我们应该尽快建立“生前预嘱推广联 合会”，整合多方力量，在我国推动生前预嘱和安宁缓和医疗的进程。

　　笔者手记

　　“ 生 ，如 夏 花 之 灿 烂 ；终 ，如 秋 叶 之 静 美。”泰戈尔的这句诗描绘了人们对于生死 的一种态度、一种愿望，这正是宁养服务所 秉承的理念。第 8 届全国癌症康复与姑息 医 学 大 会 圆 满 落 幕 ，然 而 大 会 所 承 载 的 精 神正悄然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癌症攻克 的那一天似乎还遥不可及。作为一名肿瘤 科医生，每当面对晚期的病人，看着病人生 命 一 点 点 流 逝 ，仿 佛 生 命 的 终 点 已 渐 渐 清 晰 ，更 多 的 是 心 痛 和 无 奈 。 我 们 应 该 充 分 尊 重 病 人 的 意 愿 ，让 他 有 尊 严 地 离 去 。“ 生 命 不 息 ，化 疗 不 止 ”是 应 该 坚 决 杜 绝 的 ，当 我们的治疗不能给病人带来生存获益的时 候 ，继 续 治 疗 应 该 转 为 以 缓 解 主 要 症 状 为 目 的 。 你 重 要 ，因 为 你 是 你 ；你 重 要 ，即 使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宁养——让生命有尊 严地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