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B)是肿瘤治疗领域的巨大进步，为晚期肿瘤患者提供了更多治疗选择。从2010年起，多项研究证实PD-1抑制剂在进展期黑色素瘤患者存在持久的临床疗效。历经十余年发展，PD-1抑制剂现在常规用于转移性黑色素瘤，且应用逐渐扩展至越来越多的癌症种类。

        PD-1抑制剂单药治疗反应率最高的是霍奇金淋巴瘤，约为87%，但在某些肿瘤类型如非小细胞肺癌、胃食管癌、膀胱癌和尿路上皮癌中，反应率仍然较低，仅为15-25%。因此深入理解作用机制、寻找可以预测对ICB反应的生物标志物至关重要。

        近日，由德国图宾根大学医学中心的Kilian Wistuba-Hamprecht领衔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for Immunotherapy of Cancer发表研究成果，发现外周血中肿瘤抗原反应性T细胞的早期消失提示PD-1抑制剂治疗预后较好。

        已有研究证明，血清乳酸脱氢酶(LDH)基线水平可以预测ICB治疗转移性黑色素瘤的临床获益。同时，肿瘤细胞上PD-L1表达、肿瘤高突变负荷或黑色素瘤细胞上MHC II类分子表达也有希望作为预测个体对ICB治疗反应的生物标志物[6]。然而，在临床实践中，某些低/阴性表达PD-L1的肿瘤患者也可以在接受PD-1抑制剂治疗后受益，因此在制定ICB治疗方案时，除PD-L1表达水平外，还需参考其他生物标志物的表达水平[7]。

        除此之外，有研究表明髓源性抑制细胞或特异性T细胞亚群与免疫检查点阻断(ICB)治疗后临床结果相关。PD-1抑制剂治疗后耗竭的循环T细胞重新激活，或可作为治疗中判断治疗反应的生物标志物[8]。

        肿瘤相关抗原(TAAs)NY-ESO-1或Melan-A在患者中普遍存在，且靶向这两种TAAs的T细胞已被证明与患者的临床结局相关[9]。Kilian Wistuba-Hamprecht团队假设，外周血中NY-ESO-1和Melan-A反应性T细胞，或许可以作为预测转移性黑色素瘤患者对PD-1抑制剂治疗反应的生物标志物，并对此进行了研究。

        研究人员将患者分为发现队列(队列A)和验证队列(队列B)，队列A纳入了72名接受帕博利珠单抗(n=35)或纳武利尤单抗+伊匹木单抗(n=37)治疗的IV期黑色素瘤患者，采集了ICB治疗前(BL)和接受治疗(FU)后的外周血样本。队列B包括39例接受帕博利珠单抗/纳武利尤单抗(n=11)或纳武利尤单抗+伊匹木单抗(n=28)治疗的IV期黑色素瘤患者，并采集了治疗前与治疗后的外周血样本，分别为39例和32例。

        研究发现，接受ICB治疗前，A组中57%的患者外周血中同时存在NY-ESO-1和Melan-A反应性T细胞，30%的患者仅有NY-ESO-1反应性T细胞，3%的患者只有Melan-A反应性T细胞。在验证队列B组中，77%的患者外周血中同时存在NY-ESO-1和Melan-A反应性T细胞，18%的患者外周血中仅有NY-ESO-1反应性T细胞，2%患者只有Melan-A反应性T细胞。

        接受治疗后，A组15名患者(B组6名患者)外周血中NY-ESO-1-或Melan-A反应性T细胞消失，A组中新发现13名患者(B组2名患者)可检测到TAAs反应性T细胞。此外，A组与B组分别有22与24名患者治疗前后TAAs反应性T细胞未发生改变。

        接着Kilian Wistuba-Hamprecht团队分析了ICB治疗后肿瘤相关抗原反应性T细胞的早期改变是否与总生存期(OS)或无进展生存期(PFS)相关。

        他们发现，TAAs反应性T细胞(CD4+或CD8+T细胞，以及Melan-A-或NY-ESO-1反应性T细胞)从循环中早期消失与OS(p=0.045)和PFS(p<0.001)延长显着相关。TAAs反应性T细胞消失的患者的1年OS为93.3%，而外周血中持续存在或新出现TAAs反应性T细胞的患者1年OS仅为66.5%。对B组的分析验证了这一结论。

        此外，对A组和B组的联合分析，以及在单独接受PD-1抑制剂或联合CTLA-4抑制剂治疗的患者中，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

        亚组分析显示，与只有一种TAAs反应性T细胞亚群消失或相关T细胞亚群未发生改变的患者相比，ICB治疗后NY-ESO-1和Melan-A反应T细胞亚群均消失的患者往往具有更好的预后(1年PFS分别为87.5%、27.9%、100%，1年OS分别为93.7%、75.9%、100%)。

        研究人员接着分析了肿瘤转移组织中的TAAs表达和T细胞浸润情况。总的来说，23.3%-83.4%肿瘤细胞表达NY-ESO-1，而0%-98.8%肿瘤细胞为Melan-A阳性。

        对同一肿瘤来源的切片进行CD3染色，并根据染色结果将肿瘤内淋巴细胞浸润评估为活跃、有但不活跃或无肿瘤浸润淋巴细胞。研究发现，治疗前后TAAs表达和CD3+T细胞浸润在各患者之间均差异很大。

        因此Kilian Wistuba-Hamprecht团队进一步探索肿瘤浸润淋巴细胞的特异性和功能，在5名接受PD-1抑制剂治疗的患者内脏黑色素瘤转移组织中，评估了NY-ESO-1和Melan-A反应性T细胞的存在。

        组织中TAAs反应性T细胞大多为CD8+T细胞，少量为CD4+T细胞。值得注意的是，在3例术后接受ICB治疗并且疾病得到控制的患者中，发现了NY-ESO-1-和Melan-A反应性T细胞的肿瘤浸润。而对于接受了手术和ICB治疗后疾病仍迅速进展的两例患者，无法从其肿瘤组织中分离出NY-ESO-1和Melan-A反应性T细胞。这说明肿瘤组织中TAAs反应性T细胞的存在，与转移性黑色素瘤的临床结局和对ICB的反应相关。

        同时，本实验结果也间接支持了研究人员的假设，即ICB治疗后早期NY-ESO-1/Melan-A反应性T细胞从外周血迁移到肿瘤组织与更好的治疗反应和预后相关，但本研究未对这一假设做进一步验证。

        总的来说，在本研究中，研究人员检测了接受PD-1抑制剂治疗的转移性黑色素瘤患者外周血中NY-ESO-1-/Melan-A反应性T细胞，并观察到这些T细胞从外周血中早期消失与PD-1抑制剂治疗预后好有关，证明通过液体活检监测某些TAAs特异性的功能性T细胞亚群，可以早期筛选出接受ICB治疗后有较高临床获益的患者，改善这部分患者的预后。